征文《神饵》

河伯钓鱼

                                       神耳
    江风夹着淡淡的野花野草的清香，徐徐地扶上人面，又柔酥酥地从脖颈肩胛吹过去。闭上眼就像情人秀发在厮磨。近岸的江水平如镜面，稍远稍深处则是轻轻的涟漪。多好的钓鱼天气呀，可这浮漂却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是钓位有问题？这凸入水中的桦尖处，又向阳又是深浅交界的钱水面。春钓浅，难得的好钓位呀。
     是饵的问题？已经换过一次饵啦。索性再开一款饵。不都说春喜腥吗，加大虾粉的比例，再加点状态饵调整雾化，反正也没小鱼闹窝，勤抛杆立体窝不信诱不来鱼。
      可忙活了半天，浮漂依然没有动作。鱼呀鱼，你到底吃什么呀？
      忽然想起一则笑话，说有个老头爱钓鱼，钓不到就变着样的换饵，好饵用了无数却还钓不到鱼，气的他钩挂百元大票上写：想吃啥自己去买。浮漂真的就有了动作，徐徐下沉，黑漂。老头果断抬杆却只钓上来一纸条。上写：谢谢拿去买好吃的啦。
      哑然失笑，那故事的主角好像就是自己，算了，别折腾啦打上窝搓大饵。等吧。
      从小爱钓鱼，上小学三年级时。赶上文化大革命。学校停课闹革命。我家成分不好是地主，造反人家不要，半大孩子闲不住，常跑到河汊子看别人钓鱼。那年月物资极度匮乏，一家人一年也吃不到几次肉，看到人家钓到活蹦乱跳的鱼，着实眼馋，就回家缠着母亲要鱼竿，也要钓鱼。
      记忆里我的要求母亲从未拒绝过，鱼竿很快就做好了。一根又长又直的柳条杆，钩是母亲用针威的，浮漂是用鹅毛翎作的。挖几条蚯蚓看着别人依样葫芦，真的就钓到了鱼。那个高兴劲连走路都变成了蹦。可时间长了，兴奋劲就没啦，自己钓的都是一些小鱼，有个老王头时不时的就能钓到大鱼，可这老头什么也不肯告诉别人，只知道他用的“食”和别人的不一样。
       母亲说儿子别着急，妈给你作“鱼食”，保证你能钓到大鱼。母亲便一边给我作“鱼食”一边讲这“鱼食”来历。
       母亲说她像我这么大时，外祖父在意外事故中失去了一条腿，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母亲姐弟三个她最大，外祖母又身体多病
       一家人生活陷入困境。但外祖父异常坚强，干不了重活他就拄着拐杖没日没夜的到河汊里用鱼篓捕鱼，可那点微薄的收入难以养家，家里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外祖坚信他一定能让孩子们吃上饱饭，一定能将他们养大。
        不知是外祖父的坚强感动了上苍，还是他摸透了鱼性，他竟琢磨出一种非常诱鱼的“鱼食”，母亲 说外祖父用一升粮作的“鱼食”保证能诱捕到一斗鱼。（旧时计量单位，十升为一斗）从此生活有了改善，总算能吃饱饭啦。母亲讲起来仍不胜感慨。
         用母亲作的“鱼食”去钓鱼，果然不一般，我钓的鱼总比别人的多，比别人的大。因此也就钓鱼成瘾。
         后来恢复了高考，我也没因打鱼摸虾耽误了庄稼，考上了学也成了城里人，可依然爱钓鱼。我所在工厂附近有一个砖厂废弃的取土坑，里面养过鱼，由于水深又有破机器等障碍物，鱼捕不净，还能钓到鱼。节假日只要单位不加班（可惜那时经常加班）家里的“领导”批准（可惜也很少批准），就去钓鱼。已经用上了玻璃钢杆，好像还没有商品饵，就在厂食堂买个窝窝头。
        那时还没有意识到母亲的鱼饵的奇特，要不是有两次母亲给我送饭时带上鱼饵，可能我已经把母亲的鱼饵忘了。
       由于那时很少有机会钓鱼，所以钓上就不想走，中午也就顾不得吃饭了。有一次时过中午我正专注于浮漂，忽然见水中映出母亲，我一惊，以为眼花了呢，回过头，母亲不知啥时候站在我身后，怀里抱着饭盒和一团鱼饵。“咋就这么大的瘾，胃还不好，快吃吧”。母亲把饭盒递给我，把鱼饵放到鱼竿旁，“一会用这个钓，你那食不行”。“妈这么远你咋来的，你那腿” ，这里离家少说也有四五里路，母亲有严重的关节病，双腿都已变形，起身时都要扶着东西。“没事，我就当溜达溜达”。母亲无所谓的淡然一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怕我饿顿饭，母亲竟拐着残疾的双腿走这么远，再钓鱼说什么也不能让母亲知道。也真怪用上了母亲的鱼饵，就连着上鱼，大概这鱼也被母爱感动了吧。
      隔了好几个星期，谎称单位加班，瞒着老婆和母亲又去钓鱼。中午时觉得身后似有动静，回过头又是母亲。从坑上到我钓鱼处是个斜坡，母亲下不来，她坐到斜坡上，一手撑地，一手把饭盒和鱼饵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往下挪。那顿饭我几乎是和泪吃下的。那天用母亲的鱼饵又钓了很多鱼。
      母亲已经辞世有年。原来的单位早已解体，现在的工厂就坐落在松花江边，有的是时间钓鱼了。装备更不可同日而语，碳素鱼竿轻如无物，香喷喷的商品鱼饵连人都想吃。可这鱼却越来越难钓啦。
      浮漂依旧没有动作，阳光暖暖地照，毕竟年岁大啦，渐渐地竟有了困意，恍恍惚惚地忽见水中映出母亲。慈祥地冲我笑，手里举着一团鱼饵：给用这个钓，你那食不行。“妈”我几乎是蹦起来的。揉揉眼，那有母亲，回过头身后空空如也，再向江面，江水悠悠。“妈，妈”。我空对江水泪流满面。无心再钓鱼，痴痴地对着江水发呆。
      回去的路上，忽然冒出个想法，用母亲的鱼饵钓鱼可是次次丰收哇，何不仿照母亲的做法做一款鱼饵试试。
      凭着支离破碎的记忆，一款鱼饵粗制而成。闻一闻，是一股淡淡的似是酵香又像曲香。去江边试钓。粗线大钩，打上窝。奇迹发生了。没过半小时就开始上鱼，先是一二两的鲫鱼各个死口，接着便连杆，稍停了会儿口，然后竟然连着钓上五条一斤多的鲤鱼。虽然又停了口，但我不敢大意，说不定后边就是大鱼呢。“擦擦汗吧” ，刚才一直帮我忙活的小伙子把毛巾递给我。“这么大的鲤鱼一帮也就四五条，江里的鱼不像池塘那么密”。“行家呀”，我接过毛巾，赞许地看着小伙子。“江边长大的”，小伙子憨厚的一笑。“钓多少鱼啦”。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声到人到，她伸手拽起水里的鱼护，鱼儿一阵乱蹦 。“哎呀”，不知是乱蹦的鱼吓到了她，还是怕鱼儿溅起的泥水脏了她的衣服。她扔掉鱼护，夸张地后退，依到同来的男人身上。男人衣着考究，举止高傲，他看着扔到岸上的鱼护，似觉不妥，欲拾起鱼护，却也顾忌那乱蹦的鱼溅起的泥水。欲动又止。小伙子拾起鱼护放入水里。男人冲小伙子点点头，似是致谢。“家权，让王老板给我买一套鱼竿，我也来钓鱼。”   “ 你也能钓鱼”男人怜爱地点了一下女孩的鼻子。“咋不能，这老头都钓这么多”。男人看了看我又看看女孩哈哈大笑。"小点声，钓鱼最怕吵”。小伙子告诫他们。“关你啥事” 女孩不满地瞪了小伙子一眼，但还是止住了吵闹。恰在此时浮漂前不远处泛起一串大鱼泡 。我刚握紧鱼竿，浮漂便轻轻地点了几点，停止，复又点了点却没了动作。离浮漂不远处又起一串鱼泡。我有点犹豫，想等，又想起杆追星抛到鱼泡处。“别急，稳住” 小伙子轻声提醒我。果然浮漂又有了动作，轻点几下便徐徐沉了下去。我默数一二三抬杆。一股强劲的力道攸地传来，立了几次都未能将杆立起，一瞬间几成拔河，我急忙松开鱼杆，本能地捋住失手绳，杆尖不情愿地一下一下往深水里扎。试探着慢慢将杆拽回。重新立杆，力道似有所减，费了好大劲终于将杆立起。水面开阔又无障碍物，心里有了八成把握。从容开遛，终于将其制服，小伙子利落地将它抄上岸。“这大鲤鱼，准有十四五斤”小伙子乐得合不拢嘴。
    “哎呀这大鱼真好”女孩兴奋地喊，“老头卖给我吧，多给你钱”。 “不卖”我厌恶地看她一眼。“你是这厂子的吧”  男人打量着我指了指江边的工厂。他大概是从我的工作服看出来的。“是又怎样”，我也打量着男人，一看这就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主。“家权
跟他们老板说说，给他涨工资”。女孩又冲向我，“只要你肯把鱼买给我”。钓鱼是乐，逗逗他们不也是个乐吗，我打定主意。
     “我做梦都想涨工资呀，可惜再过三天我就退休啦”。“五百，卖不卖” 男人直视着我，他相信钱好使。这可真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前几天有人在这江边花三百元买了一条十多斤的鲤鱼，大家还都说他大头。“不卖”我直视着男人。“多少钱能卖，你出个价”
男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三千，少一个子不卖”。我想看看他到底肯为这女孩出多少血。“抢啊，不就是条破鱼吗，走保证给你整个更大的”。男人拉着女孩愤愤而去。
    “ 大爷，这是三千块钱，卖给我吧”。帮我抄鱼的小伙子把一沓钱递到我面前。“这 ” 我很诧异，怔怔的看着小伙子。“是这样大爷，我爷爷是这江边的渔民，他得了癌症，就想吃松花江里边的野生大鲤鱼”。小伙子又真诚的把钱递向我。我心一沉，“要拿去，买，不卖”。“不行，大爷这可不行”。小伙子有点不知所措。我把鱼护里的鱼全都倒到小伙子的鱼筐里。“小伙子有你这份孝心你爷爷的病一定会好的，这鱼算是我对你爷爷的祝福，拿走吧”。 小伙子走几步又转回来，“大爷，我代表我们全家” 他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躺到柔软的草地上，遥望蓝天白云，沐浴着习习江风，听蛙鸣蝉唱。愉悦之情无以复加。突俗发雅兴。七律一首
                                               
                                                 神饵钓鱼
                                               白云淡抹湛蓝天
                                               清风戏水泛漪涟
                                               池蛙至兴演重唱
                                               树蝉雅附伴和弦
                                               气爽温适鱼欢跃
                                               饵奇味佳顿口连
                                               鱼大杆弯如弓满
                                               鱼小潇洒荡秋千
                                               陶公晓此垂钓处
                                               不去世外觅桃园。
   

妙峰山人

谢谢精彩故事欣赏

大斌

见识见识！！

下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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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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