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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钓》第二章 长篇小说--六盘水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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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03 07:4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神钓》第二章 长篇小说--六盘水小新

一个人能被老天甩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也算和老天有点机缘,一个和老天有的机缘的人,想来必定仙根不浅。

一个半月的时间悠悠过去。这段时日里,我无所事事,成天恍恍惚惚的,宛如置身一个混沌的恶梦里,昏昏然难睡亦难醒。白天我大都坐在房间里发傻,偶尔莫名其妙生一阵子闷气,一至晚上就感到十分惶恐,特别想嚎叫几声,或砸碎几块窗玻璃,但我没勇气实现这种**。

开学以后我上一个班的语文课,也许对教书我有着某种天然的不适应,每当我翻开课本的时候我总是觉得里面的铅字像死苍蝇。幸亏教学制度极不健全,到不到堂上课任由教师高兴,否则我随时都有休克在课堂上的可能。

学生们好像也尚未弄清楚读书和放牛有什么不同,经常把大筐的青草搁在教室里,准备带回家喂牛,逼得我不得不挤在青草堆里安排他们的自习《青纱帐——甘蔗林》,然后在草缝中悄悄溜走,因而我总是大有余暇。

我最先熟悉起来的是管理员老魏。因为我的电灯经常呈磷火状,每天夜里都要忽明忽暗地来上一阵子,骇得我神经过度紧张乃至头疼胃痛。我疑心是线路有问题、接触不良什么的。接触不良就得找老魏,老魏说:“这种事你别找我,找我没用。”

“那找谁有用呢?”我问。

“找谁都没用,”老魏一甩手说,“除非你找观音娘娘,老天不下雨,水电站缺水力,没法发电,电力不足,家家的电灯都跟鬼火一样,没啥稀奇。”

“怎么没听你们说过?”我奇怪地问,心想这些人倒真能忍。

“说有个屁用!嘴皮子磨擦又不能发电!”

老魏这话可真说神了。

老魏是条光棍汉子,身体结实,血色旺盛,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健旺的中年汉子没有女人怎么能熬过来。但他偏巧不想娶老婆,他一向认为与其弄个烦心的女人来“清火”,还不如闲着的时候嚼嚼青草根痛快。他说他一看见女人的大**头就发昏,像吃了一大块肥猪肉那么难受,这话信不信由你。

从表面上看,老魏对女人确实不感兴趣,甚至对迷恋女人的男人也嗤之以鼻,用他的话说叫做“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最看不起教务处的汪清亮,原因是汪清亮对女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成天厮混在娘们儿堆中,他的房间里女学生常年如鱼贯,所以老魏认定汪清亮是“老鼠的儿子”。

老魏平生有三大爱好:一是嗜酒,一是爱嚼用来“清火”的青草根,一是养鱼。前两爱好没多少可说的,后一爱好可是不同凡响,当真轻视不得。

老魏养鱼在江寨乡一带是头号牌子,他能在同样大小的一口塘里,养出多于别人两三倍的鱼,经他调养的鱼,条条一般大小,色泽清丽,肉嫩味鲜,绝少腥气。他养的鱼起塘后无论混杂在哪一个鱼篓里,内行人一望便知。所以老魏的鱼一般比别人家的鱼叫价高,销量大,而且供不应求。关于养鱼的诀窍,老魏向来秘而不宣,无论你用多少老酒去灌他,都很难挤压出一个字来。有时被人问紧了,他就说:“你们养老婆孩子,我没啥养,就养鱼,当做女儿来养,花费的心思多,当然就养得好,哪里有什么窍门呢?”

别人见他实在封得紧,回话也有些儿悲戚,也就不好再问。

老魏养的鱼不仅质量好,还很有灵性。老魏的鱼塘在离学校不远的后山背,经常有人瞅空去偷钓,但能得手的极少。他养的大鱼似乎很懂事,极少有贪嘴咬钩的,咬钩的总是那种当地称做“洋泥鳅”的小野鱼,这种鱼又馋又贪,却永远长不大,最大的莫过两寸来长,根本没法钓上来,钓上来也没用,去老魏塘里偷钓的人,若是钓术销差一点,常常被这种“洋泥鳅”咬完了鱼铒,最后落个手而归,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话说回来,能把老魏塘里的鱼钓上来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些人都是钓鱼好手,严格遵守钓道,一般绝不会去干偷钓家鱼这样下三滥的事。所以很长时期以来,老魏对他的鱼塘十分放心,从来不用特意看守。其实谁的胆子若再大一点,干脆在夜里去捞一网,就足以把老魏坑个半死,但江寨乡似乎还没有人想到居然可以做这样无法无天的事,再说乡里人也没有用网捕鱼的习惯。
自从汪清亮来江寨中学后,老魏对自己的鱼塘就不那么放心了,汪清亮频繁地吃鱼引起了老魏的怀疑。起初老魏还不太相信这个“老鼠的儿子”会有本事钓起他塘里的鱼,但后来,在一团从汪清亮房间里丢出来的废报纸中,老魏发现了自己最熟悉最亲切的晶莹的鱼鳞,就像看见了残遭戕害的亲生女儿一样。老魏胸口一闷,感到大事不妙。试想一个视鱼如子的养鱼的碰上了一个钓术高明但钓德卑劣的钓鱼的,岂不是活见个大头鬼?这很可能是老魏仇视汪清亮的根本原因。

老魏本想给汪清亮一点颜色看看,但“捉奸拿双”捉贼拿赃,手里抓不住把柄,怎好去找人家理论?弄不好反倒坏了盘算,砸了大台。这样一想,老魏暂且忍下一口恶气,表面装做无事,暗中可瞄得极紧,打算伺机现拿。可到如今汪清亮仍然每日游刃于女人堆而有余,泰然喝鲜鱼汤补精气而自若,无论是“双”还是“赃”,老魏都不曾拿着半分。

气煞老魏也!

汪清亮原在上庄乡中学代音乐课,和我在火车上遇到的英语教师刘玲是同事。他皮肤很白,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和两片鲜细的薄嘴唇,说话带一点上海口音,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上海人,他对关于他籍贯何在的诸般寻问一向不置可否,敷衍以蔽之。两年前,也就是他二十五岁这一年,他生理上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他的喉结不翼而飞,嗓音一天比一天尖细,到后来,他简直没法再上音乐课,因为他只要一开口,学生要么笑得岔了气,要么激得满身鸡皮疙瘩。在这种情形下,他被调到江寨中学,因他能刻一手好钢板,写一手漂亮的美术字,学校就分派他去教务处刻刻考卷、写写宣传栏。

汪清亮倒并非如老魏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只会“打洞”的好色之徒。他只不过和女人家在一起玩儿,无论女学生女教师乃至教师家属以及厨房烧开水的,他都要黏黏糊糊地贴上去,说来也奇怪,女人们好像也挺喜欢跟他逗,于嬉笑玩耍中得一点刺激与陶醉。她们似乎早就断定这个阳气不足的小伙子掀不起什么大浪来,跟他在一起调逗犹如置身一个安全开心的游戏,既富于刺激,又没有危险。女学生更喜欢和汪清亮呆在一起,因为这个手指纤细的汪老师能用他的尖嗓门一口气报出七十六种化妆品和三十一种新式发型,对于这些乡下姑娘来说,聆听汪老师的述谈无异于去东海龙王女儿的闺房里遨了一番。当有谨慎的班主任暗中提醒女学生,告诫她们不要到汪老师房间里去得太频繁的时候,女学生们总是一仰头说:“做什么不能去?汪老师像大姐姐一样关心爱护我们。”

我的天,遇上这班子傻妞儿,你还有什么办法?

第一次跟汪清亮打交道是在袁校长家。那天袁校长用菜叶子喂饱小鸡,做完最后一件家务活后,就在家中铺开场子,准备开牌。偏巧几个牌迷都不在,凑来凑去只拢来三个人,正当他们为三缺一而耽于苦恼,准备让校长老婆上桌凑数的时候,我打他家门前经过,不由分说硬被拽进去,嚷嚷着要开牌。

一个月之前我对麻将牌尚一窍不通,但我这人向来被别人称为小聪明第一,小心智过人,麻将牌恰恰处于我的智力范围内,一学即会,一会即精。加上来江寨中学后一些日子的耳濡目染,对于麻将一道可谓谙熟于胸,自信在牌技上不会输于学校里哪一个,尽管江寨中学的麻将技艺在全县有口皆碑,也有不少牌坛宿将和超级明星,想必也难我不倒。至于牌运,我向来看得很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里要你输牌,你就是用牌把自己的脑袋砸碎,也还是要输。

他们一再向我声明两毛钱一个筹码,满十个筹码就付现钱,我听得有些恼火,二话没说,一点头坐下来就干。老天有眼,我的牌一直很顺,玩到第三圈的时候,袁校长头顶上那一处光亮的地方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大骂自己是“臭牌”,并一再嘟噜着“娘的,八块钱下水了”。他老婆不识时务,凑上来要替他摸两把,为了转转风头,不料被他骂个狗血喷头。袁校长认定要不是他老婆霉气重,站在他背后厌烦,他是断然不会输牌的。

另两个玩牌的人运气也不比袁校长更好,他们脸色煞白,一声不吭,忍受着输牌苦闷。倒是校长老婆定性最好,逆来顺受。在遭了丈夫痛骂之后,依旧笑吟吟地走过来给大家冲茶我用眼角一瞥,发现这是一个很可人的婆娘,她体态娇柔、面色温顺,自有一种特殊的风韵。我猜想她至少比校长小二十岁,同时我断定,假如她上来打牌,一准能赢。

第四圈牌快玩到底的时候,桌上所有的筹码都聚拢到我跟前来了,牌桌上的局势是三户输,一户赢。他们眼见无法挽回败局,心里又沮丧又窝火,便一齐建议我再玩四圈,我本不想再玩下去,可眼下这情形实在难以走得开,只好不置可否地“嗯、哦”着敷衍了两声,心里却在盘算脱身的主意。

恰巧这时汪清亮进来了,说是找校长提点工作上的意见。校长极不耐烦地挥挥手,场称打牌时间不**事,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汪清亮倒很知趣,不再和校长纠缠,却跑到厨房里去和校长老婆纠缠起来。校长见势不妙,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匆匆忙忙放了一把手统,气急败坏地喊:“不打了不打了,这么霉的手气,还打他娘个X!”

其余两位见校长说不打了,只得按捺住强烈的扳本**,心灰意懒地站起来,悴悴然伸手去怀里掏钱,把一大团零乱的钱一张一张数着扔到我跟前。我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坏,打心底升上来一股怒火,我怫然把跟前一堆皱巴巴的钱往旁边一推,语气生硬地说:“得啦!我又不是想赢钱才来玩牌的,我不过是陪你们玩玩,何必过分认真?”

也许我的气势太过强盛,他们顿时显得非常狼狈,嗫嗫嚅嚅地说:“那怎么行……赢总是赢的……那怎么行呢……”他们含混不清地说着,好像有点儿中气不足。我还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人已走出了校长家门,心想:“赢是赢了,可一点都不痛快,看来我这人和牌无缘,以后决不再玩了。

正想着,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掌,这一掌给我以柔软若绵的感觉,大惊之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汪清亮,他抿着嘴朝我微笑,细长的眼里放出一丝晶亮。我诧异地问:“你怎么也出来啦?你不是要提意见吗?”

“提不提由我高兴。”他嘲讽般地说,他的尖嗓门实在叫人不舒服。

“你好像闲得慌啊。”他颇有把握地说。

“你不也一样吗?”我反问道。

他扭了扭脑袋,沉默了一刻,一边掰着几根细长的手指,一边眯着眼死死盯着我,我顿时感到浑身不舒服,有点恶心,不由稍稍后退了半步,打算在关键时刻朝他下颔处来一记勾拳。

他倒没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只不过从他自己的衣兜里抽出一张长方形的纸片,递给我,说:“跟我一起玩玩这个,怎么样?”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纸片,定睛一看,见纸片上用非常规整的铅印体写着

法国巴黎凡尔赛街**总理事








这名牌制做的十分精细,酷似印刷品,简直能够以假乱真,我被弄糊涂了,纳闷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名片呀,”他不以为然地,“反正一年刻不了几张蜡纸,闲着没事就做名片,一天做十张,很好玩的,很好玩。”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名片,塞到我手里,美滋滋地说:“这些送给你,你不用客气,我已经发出去很多名片了,恐怕全国各地都有我的名片,只要我高兴,不认识的人我也发他几张,管他怎么送人都行,才不管呢!”

我随手翻看了一下名片,这些名片形状各异,各目纷繁,有长方形的,菱形的,半圆形的,还有平行四边形、圆锥形、马蹄形和月牙形的,上面分别写着“耶路撒冷驻华大使汪清亮”、“古希腊斯巴达国绝世美妇海伦之情夫汪清亮”等各种匪夷所思的名衔,我忍俊不禁,“扑嗤“一声笑出来,指着他的鼻尖说:“你真行啊,亏你想得出。”我简直有点儿佩服他了,我绝想不到像他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有这种嬉皮士精神。

他面呈得意之色,兴致勃勃地说:“怎么样,跟我一块儿玩这个,后面还有高招儿呢!”

我摇了摇头,说:“玩这个得有天才的想像力,我不行,我想我还是跟你学钓鱼吧。”

“什么?”他全身猛然一抖,仿佛**上被捅了一刀似的,满脸惊惶地问:“什么钓鱼?我不会钓鱼!”

“算了吧,别跟我来这套。”我把手插入裤兜里,笑着说:“有人早跟我说过了。”

“谁?谁跟你说的?”他急切地问,脸色一片青黄。

我当然不好说老魏,因为那样一来就会惊动汪清亮,破坏了老魏“拿赃”的计划。我只得糊弄着说:“满得过谁呀,早有人跟我说,你钓鱼是一把好手。算啦算啦,认不认也在于你,教不教也在于你,何必蒙我?”(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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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03 23: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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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05 10:07:15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分享你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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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05 16:28:50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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