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河入海流 于 2014-2-27 10:59 编辑
渔乐传家道法自然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和妹妹相继出世。虽然我们已是让众人羡慕的双职工家庭,但父母每人每月三、四十元的菲薄收入,减去每月寄给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家各10元的汇款,所剩无几的工资让父母不得不攥紧双拳,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不知是因为钱少还是肉票定量的缘故,有肉吃的日子好像少的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女的营养好一点,每每下了夜班,父亲都要不顾一身的疲惫,循着蛙鸣回家,15里地的路程,沿途用手电筒捕捉青蛙,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着了。吃饭时,我和妹妹碗中就有了令小朋友垂涎欲滴的辣炒青蛙腿,爸爸妈妈吃的则是最没有肉的青蛙身子。就这样,一逮就是好几年。
那时,大人们都在抓革命促生产,每周只有周日一天公休日,母亲在家浆洗洒扫,父亲则与邻居家的父亲们一道,穿着背心,挽起裤腿,寻塘筑坝,攉水捞鱼,一天的公休就这样在烈日下,在辛苦的劳作中度过,当父亲们累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孩子们的丰盛的鱼宴也即将开始了。这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孩子们不仅收获了与父亲一起渔猎的快乐,还收获了丰盛的口福大餐。父亲们的快乐,则是来自孩子们的快乐。
随着经济条件的逐渐好转,一起攉鱼的行动越来越少了。慢慢地,父亲的渔猎行动也演变成单人独骑的罩鱼了,到了周日,父亲就头戴草帽,腰挎鱼篓,手持笊篱,故意在河中弄出响动,驱赶鱼儿向目标聚集,然后聚而罩之,罩而摸之,夕阳下的剪影还真有一派山野渔猎的古风古韵。
到了八十年代后期,除了间或之间,用手线拴上钢丝打磨的钩子,挂上小青蛙,钓过几次黑鱼之外。父亲就再也没有钓过鱼、捕过鱼了。之后家里的渔具也渐渐都不知道上哪去了,原来我一直以为父亲是很喜欢渔猎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喜欢渔猎仅仅是为了让孩子们吃得的好一点。
也许是基因传承的缘故,也许是从小耳熏目濡的缘故,年届不惑的我居然也没来由地喜欢上了垂钓,并一发不可收拾,初期竟痴迷到有些走火入魔的味道,惹得家人颇有微词。但父亲从没为钓鱼的事儿说过我,还悄悄地问我一些钓鱼的细节,然后再把我的渔获炖上一锅鲫鱼汤、做上一盆酸菜鱼或红烧黑头,一家人美美地吃上一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父亲捕鱼的日子。只不过这时,我是在母亲不务正业的“责骂”下担当这个主角的。还好,我的儿子倒是颇为赏识他的爸爸,经常在奶奶的带领下,在邻居面前暴露我野钓的行踪,真是搞得我无地自容,毕竟本人学艺不精,鱼获寥寥,无以回报众邻居啊。只有儿子一如既往地嚷嚷着要跟我去钓鱼,并指着我的装备告诉别人,这些都是我爸爸给我准备的,等我长大了,我就用他们钓鱼。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仿佛明白了当年我对父亲的崇拜,也明白了父亲对我过度钓鱼的包容。
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惜。而今,五岁的儿子已开始随我涉足水滨,当看到稚子手持钓竿,萌态可拘的样子,当看到稚子手持渔获,欢呼雀跃的样子,当看到稚子要求我放流小鱼去找妈妈认真的样子。
我知道,和睦的亲情在血脉中传递,道法自然的钓鱼之道也依然在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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